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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巷空間百態


在銅鑼灣的不同角落,有數不盡的無名 #後巷。有的是行人網絡的一部分,在一排排高樓大廈之間開出一條路,連結鄰街,是地頭蟲才懂的捷徑,如怡和街恒生銅鑼灣大廈旁那條通往 #渣甸街 的小巷,讓人省下不少腳骨力。


另一些,既是捷徑,也是街頭藝術家的街頭畫廊,如時代廣場對面英皇珠寶旁,通往登龍街的後巷,三不五時就有新的塗鴉。


有的則是「典型」的後巷,如一條由恩平道下接利園山道的窄巷,除了巷的頭尾有商店之外,大部分位置被用作垃圾收集所,暫存消化不到的都市廢物。



由法例而衍生的空間


屋宇署的《認可人士、註冊結構工程師及註冊岩土工程師作業備考》中如此定義後巷:

「通道巷(back lane),其正式名稱為污物清掃巷(scavenging lane),屬城市街道網內的基本元素。過往,它們是從居所中清移廢物的通道;除此之外,實際上還具備基本的隔火功能 。今天,這些巷道通常納入建築設計,提供照明、通風、進出和逃生路線。此外,已建成的巷道往往成為方便鄰里的行人徑。」


可見後巷的環境和功能也隨年月轉變。


香港後巷的出現,可追溯到十九世紀。


早於1844年,殖民地政府多番推行改善環境衞生的條例,但惹來民間和商界反對,無法落實。

至1882年,政府找來英國社會改革家Edwin Chadwick之子、工程師 Osbert Chadwick 調查香港衞生環境,寫成著名的 Chadwick 報告。Osbert Chadwick指出,當時的維多利亞城(現時中西區、灣仔區一帶)人口過密,欠缺排污系統,衞生惡劣。華人居住的唐樓達9至18米深,樓宇背對背而建,中間沒有任何空隙,欠缺通風和採光。


政府遂於1887年制訂《公共衞生條例》,惟有得到衞生當局的許可證,房屋才可供入住,但商人何啟帶領其他地主大力反對,深怕因這些額外的建築要求而令成本和租金上漲,更稱擠迫的生活環境是華人的生活方式。


直到 1894 年,香港爆發鼠疫後,政府終於在1903年通過《公眾衞生及建築物條例》,規管建築物設計,包括房屋須有前後窗戶、新建的建築物的高度與街道的比例為一比一等,並且訂明房屋背後須留有6英尺(約1.8米)闊的後巷(現時為最少1.5米)。從此,在高樓大廈之間,在大街的轉角,總有一條晦明不定的後巷。



如同民間智慧展廊


已故攝影師 Michael Wolf 曾出版攝影集《非常道 巷裡巷外》(2016),記錄香港後巷風景。他曾於訪問中說,當行街行到累了,便會到後巷找張椅或凳坐坐,當中不少本來不是座位,而是人們以各種物件東拼西湊而成。


Michael Wolf甚至會買下那些與他有緣的椅或凳,有些成為博物館藏品。於他,隱於鬧市高樓大廈之間的後巷,呈現了生活真實的一面。


城市研究工作室 Parallel Lab稱後巷為 In-between space,其於2015年出版的《Hong Kong In-between 香港之間》一書,探討後巷空間的可能性。


香港後巷作為地產商既高且窄的高樓大廈之間所產生的副產品,原本主要用作處理廢物,但慢慢地發展出城市獨有的微型經濟體(microeconomy),形形式式的小商戶落戶後巷,如小食店、理髮店、工匠修補店等,讓後巷成為街道的延伸,一種非正式的邊緣公共空間(edge public space)。


Parallel Lab 在2012 年策劃了名為 STAG 的計劃,跟後巷的不同工匠合作製作背包形摺凳,並請公眾帶着摺凳到後巷看電影和進行不同活動。可惜這類「游擊式」的介入,始終未能植根於民間,無以為繼。Parallel Lab也於2015年計劃結束後解散。


澳洲例子:活化後巷 令街道更有趣


近年世界各大城市都在着手活化後巷,令這類閒置空間變回街道和生活的一部分,當中,澳洲墨爾本的發展尤其有啟發性。


直至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墨爾本的商業區下班時間後便冷冷清清,市中心的小店零落,被市郊的大型商場取代。至九十年代,澳洲經濟衰退,租金隨之下滑,多了年輕人搬到市中心,而後巷空間租金更為廉宜,便成為咖啡店、畫廊、小店、壁畫和酒吧的集中地,孕育蓬勃的後巷文化。


值得一提的是1994年,維多利亞州州長Jeff Kennett因應墨爾本首間開設的賭場Crown Casino開幕,而更新州酒吧法例,解除酒吧必須售賣食物的規定,發出俗稱「小酒吧牌照」(Small Bar Licence),間接地催生了更多後巷小酒吧,讓後巷成為人們下班和假日消閒的重要場所。


單純美化是不夠的


回到銅鑼灣,最近也有商店善用後巷的個案,如位於霎西街的選物店「窗後巷」。

窗後巷室內空間只有46呎,店主卻靈活地把店舖向閒置的後巷伸延,不時舉辦活動,成了社區聚腳點。


窗後巷主理人之一盧樂謙指,該舖位近年一直只是一個丟空了的玻璃箱,位處的後巷在入夜後較多垃圾,巷尾也擺放著清潔工人的手推車。開店後,店主們自然地認識了在附近街坊,他說:「雖然這後巷店空間細小,但細小也有細小的用法,我們設計的原意是希望途人行過可以見到店舖,在生活中感受到丁點兒美和快樂。」


另一個有趣例子是連接開平道跟新會道的巷子,旁邊是服務式住宅陳公館,以及旅舍迷你酒店。這條小巷有個富日本風情的名字「 #開平橫町 」——這個名字在地圖上找不到,但醒目地標示在燈箱,高掛在巷口。窄窄不足3米闊、40米長,巷內竟有三間別致的咖啡、小食店;穿過小巷,來到迷你酒店一端,是自助洗衣站和停車場入口。不過百步之間,如此豐富的後巷,猶如自成一角的異空間。


香港大學園境建築學部副教授姜斌曾研究如何提升人們對後巷的安全感。他發現城市設施如商店、咖啡店、迷你公園等,比起純粹清潔或美化後巷,令人感覺更安全。當大街和商場滿是連鎖店,五花八門的後巷,無疑令城市和街道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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