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有位慈善家叫祖霎

保良局你會想起誰

如果要數銅鑼灣有什麼地標，那一定少不了保良局。綠色瓦頂的牌坊，還有大樓的圓拱頂和旗桿，在商廈林立的禮頓道上成了搶眼的建築物。好多好似鵝一樣的年輕人，一聽到保良局，通常會想起是辦學團體；老戲迷就會記得 2003 年電影《忘不了》中，當時的小演員原島大地在保良局門口大放「催淚彈」，被沒有血緣關係的媽媽張栢芝遺棄。上一輩會想起七十年代的「香港小姐」冠軍張瑪莉，曾是被保良局收養的孤兒。沒錯，保良局最初其實是一間孤兒院。

早前鵝有幸參觀這所建於 1932 年，現被評為一級歷史建築的保良局中座大樓，當中的保良局歷史博物館是對外開放的部份，展示了局方 1878 年成立以來「保赤安良」的使命。而鵝和眾多參觀者一樣，都被局內幾乎每一幅牆壁上鑲嵌的歷任總理磁磚相所震撼到！

被遺忘的大慈善家祖霎

鵝注意到其中一端的走廊上，有一幅特大的人像相，相中人的長相不像是華人，而牆上的碑文也刻有其中文名字──祖霎。雖然並不是現在常用的「若瑟」，但這分明就是洋人名 Joseph 的譯音吧。鵝在細讀牆上的碑文後，發現他原來是早期保良局的重要捐助者之一。然後鵝又再從其他途徑找更多蛛絲馬跡，發現祖霎其實與嘉道理家族是深交，他們同為二十世紀香港著名的慈善家族，但何以大家都會記得嘉道理，而祖霎的名字卻隱沒在歷史檔案之中呢？

祖霎的中文譯名已夠特別，其原名 Joseph Edgar Joseph 也一樣得意，名字與姓氏是一樣的！這位祖籍巴格達猶太裔人生於 1882 年，約兩歲時隨父母由印度孟買來到香港，至1946年去世前，他人生大部份時光也在香港和上海度過。祖霎本身就來自一個頗豐裕的家庭，其父親 Saul Abdoolah Joseph 與母親 Sophia Gubbay 均與沙宣沙族有密切關係，讓鵝下回再談！

在耳濡目染下，和許多猶太人一樣，祖霎也從事外匯經紀工作，進而累積更多財富和物業。翻查舊日的香港陪審員名冊，J E Joseph 首次出現於1905年的名單中，當時他在 Benjamin, Kelly & Potts 擔任助理。公司名稱中的「Kelly」其實是嘉道理家族使用的別名，而在同一份名單中可找到 Eleazer（又名「Elly」）Silas Kadoorie，即艾利・嘉道理，在該公司擔任經紀。至 1917 年的陪審員名單中，祖霎則被列為太子行的經紀，居於干德道39號。

猶太人為善不甘後人，祖霎和嘉道理家族，均為許多香港早期的社會設施出錢出力。他們同為羅便臣道猶太教莉亞堂的顯赫成員，莉亞堂的會員名單顯示，他們多年來在會員、委員會成員和受託人之間互換角色，為本地的猶太人社群服務。而在附近的猶太同樂會 ( Jewish Recreation Club，已拆卸) ，由艾利・嘉道理的出資擴充，並於 1909 年開幕。但同樂會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被毀，後來在祖霎捐贈作為猶太教堂唱詩班領唱者住所的建築物內重新開放。

和嘉道理一樣，祖霎對香港的貢獻不限於猶太同胞，還惠及其他社群，而農業也是兩者也共同關注的範疇。1938 年，祖霎曾出資在粉嶺為新界農業會 ( New Territories Agricultural Association ) 建立會堂，名為 J E Joseph Hall，即現今粉嶺名都的位置。可惜會堂早已拆卸，現在幾乎難以在市面上的建築物看到祖霎行善的痕跡。

但是，他在身故後成立了一個基金，至今仍然惠及農業社群，那就是於 1954 年成立的「約瑟信託基金」( J.E. Joseph Trust Fund )。祖霎無兒無女，他於 1946 年去世，賀理士嘉道理爵士（Horace Kadoorie）被指定為其遺產的受託人。祖霎的其中一部份遺產根據「約瑟信託基金條例」而成立基金，向農民合作社及個別農民提供低息貸款援助，推動新界農業的發展。基金至今仍然運作，截至 2024 年 3 月已批出 16212 筆貸款，仍擁有超過二千萬港元資金，現由漁農自然護理署署長擔任信託人。

為孤兒寡婦出錢出力

要數祖霎對香港最大的貢獻，當然不能不提保良局。在香港開埠初期，人口販賣、棄養女嬰可說是常態。在 1882 年成立的保良局，就是為了救助這些孤兒寡婦而設的慈善團體，也是當時少數以華人為服務對象的組織。但當時政府並未資助這些救濟團體的經費，故保良局需向各界募捐，以維持日常的運作。

保良局最初設在上環普仁街，但面積狹小，後來不敷應用，至 1932 年獲政府撥出銅鑼灣禮頓山道地段興建新局，即現在的保良局中座大樓。而為了籌措建設經費，局方向全港紳商募捐，其中兩筆最大的起動資金來自何東爵士和祖霎。兩人分別捐出三萬港元作建局經費，佔超過一半的建造費用；至 1940 年，祖霎再度向保良局捐出五萬港元興建右翼新廈，擴大收容空間，在其後發生的三年零八個月，為受戰火影響災民提供容身之所。而為紀念二人的捐獻，保良局中座大樓地面大廳以何東爵士的母親命名，即何東太夫人紀念堂（又稱關帝廳），內有兩塊碑文刻有祖霎的名字，紀念他曾經向保良局捐款。而大樓的 2 樓大廳則以祖霎的母親命名，即祖霎太夫人紀念堂。

嘉道理和何東兩個家族，至今仍是廣為香港人熟悉的慈善家族；祖霎與他們有很多相同之處，但卻鮮為人知，鵝覺得甚為可惜，大概是因為前兩者有後人繁衍，至今仍是一個龐大家族，但祖霎似乎並沒有留下任何子嗣來延續家聲。他在 1946 年於銅鑼灣聖保祿醫院逝世，葬於跑馬地猶太墳場。

現在鵝找到和祖霎及其家人有關聯而且仍未拆的建築物 ，除了保良局外，就是位於薄扶林的Felix Villa ，也就是張敬軒租住過的「福利別墅」，最初為祖霎的弟弟 Felix Alexander Joseph名下的物業，那雖然並不是祖霎本人的住所，但鵝估計他生前也曾在這間大宅內留下過腳毛。鵝想入去參觀下，但大宅現為香港大學物業，不能隨便參觀。如果大家想要好好憑弔這位低調慈善家，不妨去保良局歷史博物館參觀。雖然有關祖霎的紀念堂和磁磚相的部份未必經常對外開放，但大家也可以透過查閱館藏，了解這位慈善家當年是在一個怎樣的社會狀況下，義不容辭地捐出鉅款「保赤安良」。